春花是什么把人见人烦的孩子变得人见人爱

大家好，好久不见。这是第三辑毕业生访谈，距离第二辑完成已经过去四个多月。这四个月我忙着各种事务，工作上，担任级小学教育两个新生班班主任，负责16个自然班的教学，参加各类活动和会议培训，难以腾出更多精力。本想着等这个学期结束，我再启动第三辑毕业生访谈，但我现在就想继续做下去，因为这是我最喜欢的事情之一。

有了之前的访谈基础，不少毕业生接到我的访谈邀请后，都十分爽快答应和我一起来做这件事。我的预访谈名单上的受访者已经多达二十多位，这个数字还会增加。我要做的是像以前一样排出时间，一点点去做。在新的一辑访谈中，我做了一个调整，改变之前采用一问一答的方式，而是把我和我的问题隐藏起来，最后整理呈现出来的文字将如你看到的那样，从头到尾就像是受访者自述，缓缓讲述出自己的成长史。

本辑的第一位受访者是级小学教育专业的王春花。回想年我作为新入职的教师，接手两个小学教育新生班班主任工作，春花是其中一位学生。那时80后的我期待着与90后的学生们见面，在随后和他们的交往中，我像哥哥一样守护着他们，他们也像家人一样给我关心和温暖。如今我带的新生班的孩子们都已经是00后，我第一次感觉到年龄差异带来的代际感，虽然不是很强烈，但我感觉到了。时间一晃八年过去，我想念之前带过的学生，于是借着做毕业生访谈的机会，好好追踪一下他们的故事吧。

▲校园中夕阳下的闲暇时光

老班，你好。转眼毕业已有五年了。今天，高兴的同时还伴有荣幸，高兴的是老师还能记得我，荣幸的是能成为老师访谈对象当中的一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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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过年猪都是母亲拿钱买回来的，

可以说那年父亲在家算是颗粒无收”

我家地处在距离云南文山州广南县城38公里的一个小村庄。家里除了爸爸妈妈，还有我和姐姐弟弟三人。如今爸爸妈妈已经年近60岁，我们姐弟三人也都各自成了家。双亲都是农民，靠种一些田地过日子，但我家田地很少，田仅有一亩，地更是少得可怜。记得小时候经常得买米，基本半年下来米就没有了，接下来的半年都靠买米来维持生活。由于田地少，小时候只有母亲在家种田，父亲则去外面打工赚钱来补贴家用。

双亲要养我们姐弟三个，加上田地少，父亲外出打工也收入甚微，家里经济一点都不宽裕。可能是这个原因，姐姐的读书生涯到六年级就停止了。后来在我读四年级时，双亲的角色做了一个大的转换，用母亲的话说是：父亲出去那么多年，家里的生活条件没有得到一点改善，还是一如既往的紧巴巴。那年妈妈和姐姐就跟着村里的好多人去广东打工了，而父亲的任务就是在家种些田地和照顾我和弟弟。当母亲做这个决定时，我心里就有一个想法：父亲肯定不会种田，也不会照顾我们姐弟俩。后来事实也是如此。

父亲以前当过兵，退伍后辗转在各村工作，直到有弟弟之后他才外出打工，他根本没在家做过什么农活，就连自家的田地都是我们带他去认的。那时父亲在他人眼里是一个极其勤快且做事很认真的人，他早出晚归，有时候走路都带着小跑。栽秧时他犁一块田，能花个两三天的时间，且把田里面的各种杂草都捞得干干净净，就算快过了栽秧时节了，他也不慌，依旧慢慢地种他自己的。种完后父亲还施了肥料，刚开始长得挺好，到后面慢慢全死了，后面总结出来的结论是肥料施太多。父亲还养了一些鸡鸭和一头猪，鸡遇到鸡瘟死了好多，猪也没能留住，过年时猪是母亲拿钱买回来的，可以说那年父亲在家算是颗粒无收。

双亲都是入过学的人，在思想上都算开明，只是学历不高，父亲初中毕业，母亲小学毕业。双亲写的字都比我好看得多，关于这点我有点自惭形秽。父亲唯一不好的也是最糟糕的是喜欢喝酒，有时酒后还会发酒疯，特别是家里一有什么事，我们都不指望他能做什么，只希望他酒后不闹事就行。但就连这个小小的希望，最终都变成了一次次失望，没有哪一次喝完他不闹的。每次他一闹，家里都是一团糟。

可能受父亲喝酒的影响，我的童年过得不是那么美好。我时常想，到底是谁发明出这么糟糕的东西来，不好喝也罢了，喝了之后还让人失去了理智，感觉有百害而无一利。如今我对酒厌恶程度也到了极致，对喝酒过量的人实在没什么好感。这么多年来，我一直觉得母亲是这个家里最辛苦的人，大事小事基本由母亲自己一人做主。如果没有母亲，我简直无法想象这个家会过成什么样。

在我的眼里母亲绝对是一个女强人，好像没什么事能难倒得她，每次家里一出什么事情，她都说：不怕，有我在。记得有一次，母亲骑自行车掉到了桥底下去，头部多处受伤，牙齿没了好多颗，下巴快掉落了，医院及时，命才保住。经过两天的抢救，母亲才醒来。那时我读高一，正好是刚开学那几天，我们在军训，母亲也没有让姐姐们告诉我，说是怕影响到我。我那时没有手机，七天军训结束，我出去打电话回家，我姨妈才告诉我这件事。挂医院，等见到母亲时，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，只是一个劲地流眼泪。直到今天，回想那一幕幕，我还是心有余悸。

如今，参加工作后，回家的次数就变少了，特别是结了婚，回去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，和家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手机上联系，一家人聚得最齐的也就是过年那几天。有时候觉得自己结婚太早，读那么多年的书才毕业半年就结婚，不仅没能回报双亲什么，反倒让他们操心了不少，想到这还真难过。

▲我的家人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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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回想自己也还真大胆，

没有几百块钱就去学校了”

小学阶段我在本村学校就读。到入学的年纪，母亲把我送去学校，但由于我个子太小，老师没给我发新书，说是书不够，叫我自己去借旧书来跟读。母亲借了两本给我，就是数学与语文课本。我记得自己去跟读了一个多星期。由于每天早起，加上同村跟我同年龄的都没去，我打了退堂鼓，没能坚持下去。第二年才算正式入学。我个子虽小，但是自立能力还行。记忆中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双亲就再也没有进过我所读的学校。

我的初中在离家八公里的乡镇中心校就读，一周回家一次。那时没钱坐车去，陪伴我走完三年的初中生活是一辆自行车。每周收假返校，自行车后面还拉着米，虽然有上坡的地方是用推着去的，很累，但现在想想还挺开心。

在学习上，从小学到初中，我好像都用尽全力地去学。但自己的智商有限，在学语文上很吃力，小学到初中的语文及格的次数寥寥无几，支撑我平均分的就靠数学英语那些学科。

我高考成绩很不理想，如今好好想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。我是理科生，但理综成绩非常差，平时学习状态也不是很好，特别是化学，一点都学不进去。那些化学方程式我基本看不懂，可以说每次考试纯属靠运气。

临近高考一般心情都很压抑，好在我们有一个不仅有趣而且非常大胆的语文老师，我觉得他是我高中生涯里最难忘的老师了。他总是想各种办法让我们放松，时常放我们出去打篮球。每天下午第四节，别班都是紧张地背书，他却带我们在那里唱歌，印象深刻的是胡夏的《那些年》，有时还跳舞，他自己也跳得很好。他说以后回忆会比较有意义，如今回想确实如此，感觉历历在目。

高考分数出来时，看看自己的成绩，说不难过就有点自欺欺人了。当时双亲都在外地打工，我自己在家难过地躺了两天，最后才鼓起勇气告诉他们。知道分数时，我听得出来他们很失望。由于自己考得不理想，我没有告诉谁，到去填志愿时也没有过多去咨询班主任以及那些过来人，反倒听从自己的内心，想报哪里填哪里。

当时班主任建议我报文山学院，但我想想已经是文山人了，不想再去文山读书。不是说文山学院不好，只是觉得读大学有必要出去外面看看，毕业后我想回来文山，工作的地方不想离家太远。所以二话没说填了丽江师专，当时不知道丽江是什么样子，但应该是我向往的地方。事实也是如此。

填完志愿，我就去广东打工了。通知书来时，我告诉了父母，父亲一听是丽江就反对，他说丽江太冷，他当兵时去过，太荒凉了，我去了肯定耐不住。他叫我去复读一年，说实话，我很感谢父母的支持，但我一口回绝了。我很清楚自己的理综太差，让我再读一遍好像也不起什么作用。再者我认为，人生路上有些事情只要经历一遍就够了，不需要再来第二遍。

从一开始双亲就不同意我去丽江读，母亲还为此跟我生气了呢。对，是生气了，因为出发时都没有把钱打给我。平时母亲很关心我，只要一生病，一天不知道打几个电话来叫吃药去打针。那次我也是感冒，声音都沙哑了，母亲也不跟我说什么。她不是听不出来，肯定是知道的，但就是什么也不跟我讲。我也没管那么多，辞了工，拖个行李箱就回来了。

我那么大胆是因为有我表哥，是在他的鼓励下我才毫无顾忌地去读大学。当时他在大理上班，是他回来广南接我去的丽江，车票也是他帮忙订好。回想自己也还真大胆，没有几百块钱就去学校了。情况我也跟表哥说了，他说没事，你先去开学，至于学费就先走绿色通道，后面再把钱补上，就这样我一路跟着表哥去了丽江。

表哥带我去报了名，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后就回去了。后来去了快一个月，父母知道已经改变不了什么，就把钱打给了我，这才去把学费给付了。初到师专时的印象就是去学校的路太烂，学校太偏僻，而且有点小，感觉不是我想象中的大学。还有去报名时见到老师你，感觉太年轻了，就连我表哥都说你们班主任肯定是新来的。

▲宿舍的同学

▲舍友结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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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刚开始去时上台做自我介绍，

一开口全班同学都笑了”

丽江师专三年里，交往的同学不是很多，与其他同学相比，我的朋友圈显得有点窄。除了熟悉本班的同学外，还认识2班的一些同学，其他专业的基本不认识。接触最为密切的只是我们宿舍的几位。我们宿舍的每一位同学都很好相处，而且最相似的地方是我们的身高，五个都是小小的。后来加入了一位学前教育专业的小青，她比我们几个要高一些。在我眼里，小青不仅普通话说得很好，而且很热心，总感觉她身上带点古代美女的气质。平日周末，我们会一起出去古城逛逛，去黑龙潭爬象山，还会一起去寺村、晓慧在外租的小屋做饭吃。我们六人来自四面八方，却能相处得如此融洽，想来真是难得。

从高中起，在学习方面，我没给自己太大压力。到大学里，我也是过得很轻松，从大一到大二，我每天跟宿舍同学吃饭、睡觉、看电视、上课，偶尔去一下图书馆。周末约着去逛古城，有时还租自行车出去玩。我比较爱游山玩水，假期里基本都往外跑。

说到出去玩就涉及到经济情况了。虽然家里穷，但我父母在钱这方面从没有过多限制我，也从不问钱的去处。当然我也明白自己的家庭是什么情况，不敢乱花。从上初中开始，父母每次给钱都比预想中多给一些，好像从来不问我要多少，到时间了就给我，除非要交什么资料费。到了大学后更是如此，打钱也不像大多数同学那样按月打，而是一次性就打了，也没规定我要用多久，看着差不多了，就又打来，让我自己支配生活费。后来偶然间听我母亲跟别人聊天说，女孩子有时不要为了钱而在外面让自己为难，瞬间我好像明白了，我甚至佩服双亲的思想怎么会如此前卫。

我参加过一些社团，记得比较清楚的就只有大学生艺术团了，能进入这个社团还得多亏之前加入舞蹈社，在里面跳的是爵士舞，那段时间过得很开心。兼职算是做得较少的，就去图书馆做一些勤工俭学，还有出去做了一段时间家教，再者是去小吃街卖衣服，跟马丽东一起做，也是非常轻松，老板从不要求什么。

在师专最大的障碍是我的普通话。我记得刚开始去时上台做自我介绍，一开口全班同学都笑了。从那天开始，在师专我基本都只说普通话，哪怕说得不好，我也要说。后来最担心考普通话这关，考试下来也真是跟想像的差不多——没过，虽然有心理准备，但还是倍受打击。第二次考，专门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晚上去教室练，找一间没人的教室对着窗子练，下来让小青帮忙矫正一些。考第二次终于过了。要说在师专还有什么遗憾的，就是没去参加各类活动比赛，不敢挑战自己。这样浑浑噩噩地过着，直到毕业。

毕业前夕，我像大多数同学一样准备特岗和事业单位考试，但我好像也没尽全力，这不是为我的失败找借口，而是说我自己没定位好孰轻孰重。来广南实习的期间，白天去学校，那晚上和周末就应该好好看书备考了。我却没有那么做，反而跑去做家教了，现在想想真是愚不可及。

我从小在言谈方面就有些欠缺，特别是面对长者或老师，我更是什么话也不会讲。在丽江师专三年中，我与老师之间的互动是少之又少。走动得最多的就是老师你了。在这三年里，我很庆幸遇见老师你，庆幸能遇见你这么一位班主任，你不只是带我们学习，还经常带我们出去玩。前面说过，游山玩水我可是最喜欢的了，哈哈，因为我觉得出去能把自己放空，回来后才能装更多的东西。

你做的事很让我感动。记得我们刚去军训时，你不止白天来看我们，晚上还提醒大家买护肤品擦一擦，因为丽江的太阳比较火辣，紫外线强，你还安抚大家的情绪，怕我们初到师专有些失望。除此之外，每到放假和收假，你都提醒我们提前买票，各种关心。所以，在我心里，你不只是我们的老师，还是一位心中充满阳光且带给人温暖的一位大哥哥。

▲师专军训时的演出

▲师专毕业时师生合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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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也成功地变成了一只即将要熟

的烤鸭，黑乎乎的”

说到专升本，这更是一点也不在我的计划之中。好多同学都是在校时就读了各种本科函授，而我总觉得那种含金量不高，所以我什么都没去了解。在其他同学准备考专升本时，我也没在意，觉得自己年纪有点大，不适合再读下去。我还是平平淡淡地过日子，直到人家报名最后的一天。

那天去教室上课时见其他同学交表，我好奇地伸头去问。他们说是专升本的报名表，就在那想了两分钟，决定自己也报名。问完他们从哪里拿的表，我就跑去打印室拿了表来现场填，还跟上课的老师请了假跑去宿舍拿了自己的照片来粘。加上之前没了解过，也不知道报什么学校，听其他同学报云南师大，我跟着填了上去，就匆匆忙忙交了上去。

后面负责专升本的老师打电话来说，我们是跨专业的，不能报师大，叫我重新改。当时也不知道能报哪个学校，跟那个老师简单了解后，决定报昆明学院，因为隐约觉得没在昆明待过有些遗憾。改学校也是那个老师帮改的，直到毕业，我也没见过那个老师的面。现在想想自己还真不负责任。

更不负责任的还在后面。能考起专升本还真有点算是奇迹，因为我什么书都没买，借了好友小青的去复印了两本，也是没看完。寒假期间，部分要考专升本的同学都去培训了，我却去大昌隆超市做兼职。记得汉语言文学考得有点低，专业分数一般，分数最高的反而是英语。有时候就是那么讽刺，三个科目中，英语我一点都没看，直到考前一晚我都不知道要考的题型什么，临时借了小青的一套试题来浏览一下。记得当时我的老乡也是我的好友陆富蓉还笑着说：人家明天就考了，你现在才来看，有用吗？英语可以说完全啃老底了。后面我被录取了自己都不知道，想着自己肯定考不上，就没过多去